孙燕姿的 “音色”，真的不受法律保护吗？

 

孙燕姿的 “音色”，真的不受法律保护吗？

1、 目前 B 站等平台，通过 AI 合成孙燕姿 “翻唱” 的其它作品，主要通过一种叫做 SoVits 的技术。当前的技术水平，你只要投喂它差不多十几分钟的原始素材，它就能吃透这个风格和音色特点，生成高仿的 “新作品” 了。

2、 与 Mid-journey 通过 “吃透” 画家风格来进行新创作不同，“AI 孙燕姿翻唱作品” 的版权法问题相比来说简单得多，它至少不涉及 “AI 根据曲风写新歌到底需不需要给‘师父’付费” 这个比较复杂的问题。

3、 目前，“AI 孙燕姿” 主要是翻唱现存歌曲。比如假设 “AI 孙燕姿” 翻唱了陈奕迅的《十年》，其实这里主要涉及两个法律问题：是否侵犯了《十年》相关的权利？是否侵犯了孙燕姿的权利？

4、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答。但是，还是要普及一个不太冷的知识：无论是谁翻唱《十年》，都不侵犯陈奕迅的权利。

5、 《十年》是一首词曲组合作品，它的著作权分别属于词作者林夕，曲作者陈小霞。当然，也可能两人都已经把著作权授权给别的公司或者个人了。但反正，《十年》虽然是陈奕迅唱红的，但他管不着别人翻唱。

6、 所以，无论是一个肉身歌手，还是一个 AI 合成软件，它只要 “表演” 了《十年》这首歌，都需要征得词曲著作权人的同意。

7、 虽然但是，这里存在一个 “合理使用” 的例外情况。“免费表演已经发表的作品，该表演未向公众收取费用，也未向表演者支付报酬，且不以营利为目的”，不用征得著作权人同意，也不用给钱。

8、 B 站这种内容，能不能认为是纯内容、纯娱乐，不是商用，所以可以例外？比较有争议。因为你不止表演，还传播，传播带来大流量，大流量可以转化为广告和多种商业利益。现在谁也不傻。

9、 其实，这个话题里最难的，是孙燕姿本人到底是个什么角色。

10、 很多法律专家提到，这里模仿的只是孙燕姿的音色和风格。而音色和风格是不受著作权法保护的。

11、 就事论事，这句话没错。但是不是必然得出一个结论：“没有侵犯任何孙燕姿权利”？不好说。

12、 美国的知识产权界，在近些年开始通过一些判例，确定了一种新的权利，叫 “形象公开权”。就是除了名誉权、隐私权、著作权等大家耳熟能详的明确权利之外，一个知名人物，对自己的姓名、形象、声音或其他能让大家一看见或听见，就能联想到 ta 的特征，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权利。

13、 比如，葛优的声音很有特征。如果有人通过模仿他说话的音色和语言习惯，拍了一个广告，且不明说葛优跟这件事儿无关，在美国就可能属于侵权。

14、 我国这些年在一些判例里，也开始倾斜性保护知名人物的形象公开权。最知名的例子，就是迈克尔・乔丹本人没有在中国注册 “乔丹” 汉字商标，但最终法院仍然判定另一家借用他名字、身影的商标无效。

15、 回到 “AI 孙燕姿” 问题，如果它没有明说自己在模仿，而是黑不提白不提，让听众误以为这是孙燕姿本人在唱，这就可能侵犯她的形象公开权。

16、 问题是，现在都在显眼位置说这是 AI 模仿孙燕姿了啊？

17、 有朋友说，那你毕竟提到 “孙燕姿” 三个字了。这是她的姓名。侵犯姓名权实锤了。

18、 那倒并不是哦…… 侵犯姓名权，不是你提到人家名字就算，不然这名字还有谁敢提呢？名字不就是为了叫出来的吗？侵犯姓名权，更多地是干涉、盗用、假冒这些做法。

19、 其实，这里涉及另一个我特别喜欢引用的法律 ——《反不正当竞争法》。你拿 “孙燕姿” 做噱头，蹭流量，是不是不正当竞争？

20、 这次我还真有点儿含糊了。我的个人感觉是，如果一个歌手，特别喜欢明里暗里提自己是 “丰台孙燕姿”，这其实是在不正当地占有孙燕姿的 “竞争利益”，因为毕竟两人是在同一个赛道嘛。你蹭我的热度，去抢我的生意。

21、 不过，“AI 合成歌曲” 到底是在音乐市场上抢了歌手的市场，还是其实开拓了一个新的、有趣的崭新市场？换言之，听了 “AI 孙燕姿” 的歌迷，是不是就会觉得 “我好了，不用真的去听孙燕姿了”？如果不是的，能不能说，实际上这种行为并没有掠夺孙燕姿原本的竞争利益，甚至因为它是一种有趣的戏仿，明确不会构成与被模仿者的混淆，所以属于一种合理使用？